從小我應該是一個喜歡電視甚過於書籍的人,記得常看到午夜十二點唱國歌才願意關掉電視,起身準備睡覺,跟書籍的接觸僅於應付學校考試成績,在那樣制式化填鴨的教育下,讓我對於書沒什麼好感;相較於朋友的書香環境真是天壤之別,她說從小圖書館及書店是她玩耍休閒的地方,這也造就日後她與書籍的友好關係。而我,去圖書館,是在國中時期為了準備高中聯考才開始的;去書店是為了準備插大才開始,說來說去自己好像跟這些空間是種「工具關係」,都是為了某種升學/考試的目的,但有趣的是,我是戀書癖。
回想起來,這樣的癖好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?記得在唸大學時,剛好遇到美國對台灣的著作權施壓,許多沒有版權的書籍開始用五折、三折的價格銷售;那時大概因為「打折」的吸引,開啟這樣的癖好,在這樣的時機買了幾本書開始,回去翻閱再三覺得實在划算,如獲至寶,接著食髓知味陸續買了許多書。
研究所時期,圖書館的藏書以及給研究生的借書權限夠充足(可以借四十本書,一次一個月,最多可以續借六次),繼續開啟這個逐漸浮出的癖好。猶記得自己每每去學校圖書館很興奮地逐一以目光橫掃書名,覺得有趣就先從書架下拿下,先讀背面的簡介及推薦,再看目錄,若還是感到有趣,便啟動我的研究生福利;就這樣,在碩士時期開始當數十本書籍的書奴來往學校及住處之間,,雖然買書的速度相形漸緩,但戀書的程度又增加。
碩士畢業後,步入職場工作,習慣於身邊有書海的愉悅,此場景不在,頓然失落感空虛感油生,那時工作有了收入,加上高雄圖書館分佈零星及藏書量過少,費時又費力,我對書的依戀的方式轉移到書店,尤其是誠品,從那時開始,閒暇時刻養成到書店閒逛的習慣,看看有什麼新書出爐,隨手把玩間想佔有它時,便又把它帶回家,擺在家中的書架上,像是彌補在碩士時期養成的在書堆的滿足感,去書店、選書、把玩書、把書帶回家、放在書架上,偶爾拿出來把玩,變成一種習慣或依戀。後來收藏的書已經爆滿整個房間,後來為了能陳列心愛的書,只好犧牲睡覺的空間,將雙人床丟棄,然後又加上幾個書櫃,從此我的房間成為真正的「書房」。
工作之後,加上喜愛到處玩耍的個性,其實能讀書的時間並不多,每每望著四週書櫃上的書,僅止於把玩或閱讀書中前言、幾個章節。看書的速度永遠趕不上買書的速度,記得有一天父親到我書房,看著書櫃滿滿快爆出來的書籍,問我:「買這麼多書,都有看嗎?」,我回答:「當然沒有,但書在身邊,想看時就能隨手拿出來看啊!」多麼希望有時間能把這樣精心挑選的書籍吸收到我腦袋,但事實上,自己把後來的生活搞得更加繁忙,又要教書、又要創作又要策展,能讀書的時間愈少,但買書的慾望愈高,似乎是種內在渴求。後來發現書實在買太多,加上每日不斷從各種管道來的資訊,深深感受到自己對資訊過多卻無法有效吸收的焦慮逐日增高。為了減低這樣的癖好,有一段時間還不斷用各種藉口讓自己少去書店,希望能減少自己這樣的焦慮以及對於「知識」的依戀。但,結果是失敗的。
後來開始講授影像課程時,因為收集教材所以買了一些電影DVD,這樣的舉動又開始引發我內在的「收藏癖」,戀書癖擴大到了影音產品,在那之後的五年,光是電影收藏,無論是影片還是光碟已經數百片,搞到後來這些影片把家裡客廳佔據了,遭到家人的抗議,最後跟家人商量重新規畫客廳及餐廳空間,把我的這些收藏列入考量,買個櫃子及矮櫃來收藏這些影片,從此客廳、餐廳空間又有我的戀物癖痕跡。
因為有太多收藏,消化或是一一把玩機會相對減少,在出國唸書之前,整理書櫃及影像櫃時,發現幾本/幾部重複購買的書及影片,其實我不意外但也覺得荒謬,覺得自己是個不盡責的收藏家,未能好好照顧這些「物」。記得朋友來我家中時,看到書被擺放的方式,灰塵滿處,還有因為缺乏主人的關愛而開始以書漬抗議的幾本書,她說替這些書籍好心疼,讓身為主人的我還真是滿心自責。那時在腦中興起一個想法,就是獨樂樂,不如眾樂樂,應該讓自己的收藏發揮最大的效益,就像朋友提及某人類學教授與友人共組一個朋友內部圖書館,未來希望能有一個空間,讓這些書、影音產品能受到最大的照顧,也讓他們能帶給更多人心靈補給。
出國唸博士,剛開始因為外文書籍太貴,減低不少買書的機會,想想不妨利用這樣時機去除這樣的「壞習慣」;不過本性難移,除了以自助影印以時間勞力換取金錢的方式來累積書籍外(後來一個朋友提供學校教職員用的影印機密碼,在密碼尚未更換的數月間,常常重複著從圖書館搬書影印工瘋狂舉動);還有這裡的charity shop也變成我平日閒逛的去處,以找尋二手書替代買新書的慾望,總之,買書的衝動仍在,可以想像在回國之後,兩邊的書籍加起來,大概得努力賺錢來添購更多書櫃收藏他們,或是另尋空間去安置。
關於我的戀書癖....還樂在其中。
